剑荡天下[全]-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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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6月24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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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 第十三章 惊天秘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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灰衣人毕竟经验稍逊,被乔照这一下弄了个猝不及防。此时已被他拉开了近一丈的距离,相救已经不及,只得在乔照背后发掌,攻敌所必救,一指点去,直指他背心“神堂穴”。乔照竟是不拉不挡,背心一挺,硬受了这一击。就听“当”的一声,灰衣人这一指,如中金属,铿锵有声。他不禁一惊,随即想到,乔照负在背后的那一只日月五行轮,他方才这一指,正好点在上面,再想出指,已然不及。只缓得这一瞬,乔照手掌已当头落下,临近慧能面部之处,突然变掌为抓,一下子抓住了慧能衣领,将他偌大的一个身躯直提了起来,高声喝道:“谁再敢上前,我马上将他毙于掌下!”
姜秋华本来正要冲,闻言一愣,呆呆停在那里,叫道:“你且莫动手!”
乔照阴阴的一笑,手下略微加劲,慧能的骨骼顿时格格有声,慧能这时伤虽然已经止住,但血迹依然是流了满脸,元气大弱,说话声音已几不可闻,只略略传来一声呻吟,“老贼!”
姜秋华顿时心急如焚,却不知怎办才好。灰衣人挥手止住他,缓缓说道:“乔照,你为人果然狡诈,只是也失算了一招。别忘了我等有手有脚,大可现在拍拍屁股走路,难道你还有余力拦得住我等么?”
乔照冷笑道:“你或可如此,那姓姜的小子是万万不会走的,他不要这老和尚的命了么?”手指猛一加力,慧能的后肩上顿时被他生生按了两个血窟窿出来,鲜血汨汨流出。
灰衣人哈哈笑道:“这话不假,只是你此行前来,并非是要杀人,不过是要取那样东西罢了。你抓了这老和尚,只怕东西照样到不了手,姜兄弟虽有救人之心,手里若有那样东西,大概也会心甘情愿的拿出来,只是这东西却在那老和尚手里,你想他会乖乖的双手奉上么?”
乔照一愣,灰衣人这话确实不假,戳中了他心中死穴,他愈想愈觉不妙,此时手中便发同捧了个烫手山芋,抓也不是,放也不是。心想只有等到己方援手前来,再行设法。只要抓住了这老和尚,便是头功一件,这灰衣人和姜秋华虽然与闻秘密,但事在紧急,不妨便放他们走路,等天明后再行搜捕追杀便是。心下打定了主意,便阴阴一笑,道:“既是如此,今日便放你两个小子一马,这一掌之仇我记下了,日后定当图报!”说罢挟着慧能,转身便走。
灰衣人心中顿时发急,他方才以锐利的辞锋相激,本是想将乔照激怒,以便有机可乘,相机救人。谁知乔照亦是老奸巨滑,根本不吃他这一套,竟然嘴上服软,拔脚走路,乔照虽受内伤,但自保之力仍有余,再加上挟着慧能,他二人投鼠忌器,势不敢以力相挟,饶是他心智机敏,此时却也没了主意。
姜秋华按剑上前,却也不敢妄动。乔照冷笑连声,大步远去。这时忽然就如同半天打了个霹雳也似,慧能仰天一声长吼,他这是拼尽余力,用了佛门狮子吼的内家真功,顿时震彻四周,乔照也不由打了一个冷战,便见慧能全身一摇,一口鲜血狂喷而出,喷了乔照满头满脸都是,同时双手齐出,紧紧掐住乔照的脖子不放,连同自己那胖大的身躯,一同向他压去。
乔照方才确是失算了一招,只因慧能身受重伤,他一时大意,只用手擒住他经脉,却没点他穴道,以便慧能拼尽余力,做最后一击,竟挣脱他掌握,反手一击。但他毕竟身经百战,只愣得一瞬,五指高举,一下子戳入慧能后肩,顿时在他背上戳了五个长长的血洞,鲜血狂喷而出。
但慧能当真硬气,竟然是毫不松手,一双大手紧紧掐住乔照的脖颈不放,乔照心中愈惊,但觉已有些透不过气来,心惊之下,左手运足掌力,向慧能背心处按下。
他用的是崆峒内家真功的绵掌功夫,外表轻如鸿毛,实则重如千钧。慧能又是毫不运功抵御,这一掌下去,将他的五脏六腑一起震烂,慧能再也运不起力,乔照飞起一脚,正中他小腹,将他一个胖大的身躯踢的向后直飞。鲜血飞溅了满地,显然是再也活不得了。
只顿得了这一刻,那灰衣人与姜秋华已同时赶上,双轮一剑,尽向他身上招呼。乔照被慧能掐了脖子良久,方才松开,还有些回不过气来,但如暴风骤雨般的攻势已接踵而至,他来不及用兵刃,只得以肉掌相迎。但他身负重伤,功力本就已打了个七成,那灰衣人却是神完气足,姜秋华则势如疯虎,一柄长剑舞的如斗大的雪花也似,两人左右夹击,登时将乔照逼得毫无还手之力。不过十余招,乔照脚下一个踉跄,被姜秋华一剑挑中了小腿,顿时划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。他吃不住劲,向前栽倒。灰衣人见机知意,右掌疾伸,轻飘飘的按在他背上,乔照不禁向前一栽,一口鲜血狂喷而出,姜秋华正好在侧,迎头一剑送上,扑的一下,从前胸穿心而过,随即手腕一抽,拔出长剑,一股鲜血如箭也似的喷射出来,乔照惨嚎一声,仰天栽倒。显见是没命的了。
姜秋华无暇顾及乔照,飞返回身去扶住慧能,但见他满身鲜血,面如金纸,已是气若游丝。灰衣人也飞身掠过,一搭他腕脉,黯然道:“他全身经脉全断,纵是大罗神仙,也无返魂之术了。”
姜秋华扶着慧能的脖颈,不禁黯然泪下。他与这师伯本无交往,只是前日方才初见,但却见他不畏强权,为人侠义正直,不自禁的便心生敬仰,这时看他气息微弱,不禁流下泪来。凑近他耳朵说道:“师伯有什么吩咐,告诉小侄就是,小侄定会给您办妥。”这已是有询问后事之意了。
慧能狂咳了几声,他此时失血过多,面色渐渐变得惨白,气息亦微弱之极,说话声音细如蚊蚋。姜秋华要凑近耳边才能听是清楚。他声音急促的说道:“在我内衣夹层里,有一封书信,顶顶紧要,你将它拿了出来,好生收着。这事关系天下间黎民百姓的安危。实在是惹祸的根苗,你要千万小心,千万小心。”
他急促的说完这一串话,目光盯着姜秋华,似在催他快些。姜秋华伸手到他法衣内里,果然缝着个密密的口袋,里面有一个牛皮纸封的书信,用火蜡封着。慧能脸上露出欣慰之色。又道:“其实……我早知你是我师侄,那身功夫除本派外再无别家。但当时寺中大变将生,我不得不将你赶走,本想过后找你一起商议大事,但法通这厮,他倒反白虎寺,引来外敌,终究是晚了一步。你要好生记着,这信中,记着庐陵王朱明洵谋反的大秘密。这事情机密非常,稍有走漏,便是杀身之祸。我机缘巧合才得到手里,你万不可对任何人讲。你拿着这封信,千万不要停留。庐陵王镇守江西重镇,一省都是他势力之地,你要急速赶往安徽黄山会剑庐,将此事禀告你大师伯赵骏知道,请他做主,你到时一切都听他吩咐……”说着说着,突然间又高声咳嗽起来,猛地一口鲜血喷出,头颅一歪,二目犹自圆睁,人却已气息全无了。
那灰衣人走了过来,轻轻将慧能的眼皮合上,静静的做个三个长揖,才道:“姜兄弟,人已去世了,你节哀吧。”
姜秋华长叹一声,将那封书信收好。他兀自为慧能临死之言惊骇不已,庐陵王谋反,这件事要捅将出来,当真是逆天的大事!庐陵王朱明洵,身为当今皇帝之叔,手上握有重兵,屯兵于江西、湖北、湖南三地,整个江南都归他管辖,兵力之雄,几可与朝廷分庭抗礼。一旦兴起兵戈,必是祸延天下,生灵涂炭。此事当真非小,怕也只能如慧能所说,先将此信送将他掌门师伯,再作道理。
慧能临死前对他交代,声音极小,只姜秋华一人与闻,那灰衣人却并未听到。姜秋华虽感他相救之德,但毕竟兹事体大,实不便向任何人透露,于是只得向他长揖了一躬,道:“君上相救之德,姜某永感大恩,只是今日身处危境,不便客套,还请赐下名姓,留待他日再图报答罢。”
那灰衣人一摆手道:“你我关系匪浅,客套话不用多说。你如今身怀之物,非祸延自身不可,定要早作打算。此地不可再留,你急速出城去罢。”说罢转身没入黑夜,倏忽间几个起落,已自没了踪影。
姜秋华听他话中,隐隐对事情已有了然,心中又明朗了三分。便又躬了一揖,道:“既如此,大恩不言谢,在下就此别过了。日后山高水长,再图相见。”事起仓促,只得将慧能的尸体用泥石瓦砾掩埋起来,日后有暇,再来收葬他的骸骨。又在慧能尸体前磕了三个响头,随即一洒长泪,起身而去。
这时天已渐白,已有些亮光。姜秋华想起乔照所说,白日后必有大批高手赶来,知道时机紧迫,自己非要逃命不可。突然想起乔照尸体犹自遗在寺内,那身上剑伤,一望可知是本门剑术。他杀了卢寒,本已招上了不少麻烦,实不愿再惹上这些乱子,但回去已然不及,心中暗自懊悔。他回到客栈,见公孙常仍高卧不起,只略一思忖,便扯了张纸,草草写了个条子,却不将事情言明,只说自己身有急事,非走不可,今日一别,日后再图相见云云。压在砚台下面,飞身跃出窗子。见天色业已微明,不知城门开否,方要设法出城,就听见街上人声喧哗,脚步之声急响,他忙闪身门后,只见长街之上一队队兵丁列队,整齐有序,手执明晃晃的兵戈,当先一人叫道:“王爷有令,封锁全城,且莫走了囚犯!”
姜秋华脑子顿时“嗡”的一声,心道:大事不妙!
他只晚了一步,庐陵王通常坐镇庐州,这时必是得了消息,以王府手令加急送往南昌,估计如乔照所说,大批高手必将源源不绝而来,整个南昌城已被围得如铁桶一般,自己想脱身,只怕是千难万难。如今客栈不能再回,城中竟然无处可去。他思前想后,突然灵机一动,叫道:“便是如此!”
姜秋华潜行匿迹,在街面上穿行而过。这时天光已亮,所幸他在客栈里已换了一身衣服,不至于像晚上那般血迹淋漓,但仍然隐匿的十分辛苦,只过了半个时辰,才躲过追兵盘查,随即穿房越脊,来到一幢大房子内,果然如他所料,这幢屋舍虽然甚大,却是静悄悄的毫无声息,他自墙上一跃,落在院内,长出一口气,心道:好险!
原来姜秋华情急智生,竟然兵行险招,径自闯到了庐陵王在南昌的行辕之内!他思量此时必是乔照等人调配人手的大本营,如今高手四出,全城搜捕,这里必定空虚,何况随即兵丁们再大胆,也必不会搜到这个地方来,当可隐匿一时,待天黑后再做计较。
这院落分前中后三进,极为宽敞。姜秋华也就老实不客气的在后进一间大屋子安下身来,见诸物齐备,又寻来木桶,接了一盆的热水,恰然自得的洗起澡来,大有苦中作乐之意。
日头渐升,气温渐高,不觉已是午时。外面人声嘈杂,姜秋华身处屋内,却是稳如泰山。他心中不禁得意,伸手入怀,将那封书信掏出来看,想起慧能之死,顿时又是一恸。见那信中粗大的字体写道:“呈赵师兄面启”。知道是慧能的亲笔,不敢怠慢,又放在怀中收好,心情仍是沉重。要知庐陵王势力之大,遍及朝廷江湖,满天下无不有他的耳目,何况这等大事,一旦招惹上了,动辄便是灭门之祸,念及此处,不禁更为慧能的大智大勇所感,不禁唏嘘长叹。
他见日头高起,知道时候已经不早,他一夜未曾休息,又经历连场恶斗,这时顿感疲惫,明知身处险地,但支撑不住,上下眼皮打架,还是睡了过去。





正文 第十四章 途中遇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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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睡得朦胧间,忽听见人声响动,姜秋华凛然一惊,顿时跳起,竖起耳朵倾听,眼光一抬,这才发觉天已擦黑,见着前院火光闪动,有人点着火把进来,将前院的大厅点上了烛火,紧接着便有几个人走进厅去。
姜秋华心中一动,想探听一下消息,便悄声匿步,从后院闪出,运起“草上独行”的轻功,轻轻潜至厅后丈许之许,隐在照壁墙下。那几个人脚步拙重,显然是有着不浅内家功夫,但毕竟尚非是一流高手。不至发现他踪迹。他留意倾听,只闻其中一人道:“这回乔老爷子可真是大意了,临行前我问他要不要随去帮手,他偏说一个人足矣,叫我在后面联络他人,布置抓捕。谁知这下子可好,连命都搭在里头了!”
又一个尖细的声音道:“这也怪不得他老人家,慧能的功夫如何,江湖上人不是不知,谁料得到不单‘鬼谷三剑’料理不下他,就连乔老爷子也折在他手里。不过他也没能幸免,一同葬身火海。只是不知那封书信被何人得了去?”
先前那粗豪声音接口道:“慧能不是有个师侄么,那小子姓姜,据说手底下功夫颇为了得,前日里名动江湖的‘阴风圣手’卢寒,竟然也折在他剑下。乔老爷子一时大意,着了他道儿,也未可知。”
姜秋华闻听心中剧震,自己与毕凌霄联手力毙卢寒,那是何等的隐秘之事?岂知这几人随口说来,就如同街知巷闻的一般。若传到卢道人耳朵里,自己岂非是惹上了无穷祸患,忙又留神倾听,那尖细嗓子的又答道:“这却不同。当时有毕凌霄帮手,他武功之高,不在卢寒之下,未必是那姓姜的有多高功夫。这次焦二爷探查乔老爷子的尸身,除了剑伤之外,另受了极重的内伤。那是被内家纯阳金刚掌力所伤,绝不是那姓姜的使得出来的,必然还有其他高手相助,只是不知是谁罢了。”
这时突然有个苍老的声音道:“江西地方之上有多少龙虎,我们都探查的清清楚楚,这个怪人是从何处冒出来的?”
先前说话那两人吓了一跳,连忙说道:“焦二爷回来了。”
姜秋华心中一震,这两人口中所说的“焦二爷”,必然就是与乔照并称为“崆峒双老”,素来焦不离孟,孟不离焦的“缈目金刚”焦渺了。心中暗道:“乔照就死在我剑下,你这老家伙又能奈小爷何?”
焦渺哼了一声,“那神秘人的掌力着实了得,是至阳至刚的纯阳正气。而且他年纪尚轻,功力不纯,否则的话,我大哥必被打的筋断骨折不可。而他却是死在剑伤,想必是那姓姜的小子下得手,嘿嘿,这小子初出江湖,竟然将两个武林名宿都斩于剑下,可说是大大的扬名了,哼!”
姜秋华心中暗赞焦渺,果然是有高手风范,师兄初死,却并不暴躁发怒,而是冷静思索,分析的条条有理,不愧是老江湖。显然焦渺的老辣阴狠,似乎还在乔照之下,心下不由多了三分小心。又听焦渺吩咐道:“总舵传来号令,要不惜全力拿到那封书信,另外姓姜的小子,要注意留下活口,这是总坛来人特别嘱咐的。”
有人惊讶道:“这小子害了乔老爷子,还留他干什么?”
焦渺显然大为不快,“哼”了一声,“上面有吩咐下来,你们照做便是,问我干什么?”
那人唯唯诺诺,退了下去,心中大为不解。其实不但厅中众人心里迷惑,就连姜秋华心中也是大惑不解。他初出江湖,既无名头,又无威望,实在想不出那焦渺的主上,会看重自己什么。又想以乔照、焦渺江湖威望之尊,竟甘心听从庐陵王的驱使,可见他们背后,必然还有一个势力极其庞大的网络,座下定是高手如云,对自己能否脱逃,不由又多了三分忧虑。
焦渺这时续道:“今夜总坛还会来人,据来使传下话来,总坛已从各地分调了三批高手,星夜赶往此地,估计明日就能到齐。姓姜这小子毕竟掌握着隐秘,不能大张旗鼓的搜捕,那些官兵也指望不上,等我们人手一齐,就好办事了。”
众人唯唯应是,焦渺吩咐已毕,又忙着出去布置搜捕之事,众人唿哨一声,各司其职,厅中顿时走了个干干净净。
姜秋华蹲在厅后,大气也不敢喘,唯恐被厅内众人发现,这时才稍微松了口气,但仍然无计可施,他虽是暂时得了安全,但一日不出南昌,这条命始终是攥在别人的手心里。他左思右想,正无主间,忽然觉得背后风声轻拂,这声音极其细微,几不可闻,但他耳目敏锐,立即转头,只见一条灰色人影,在他身后飘过,地下落个纸团。姜秋华几乎脱口而出,“恩公!”立即又硬生生忍了回去。
那人影一闪,已不见踪迹,依稀便是昨夜在白虎寺并肩作战那人。这人果然艺高胆大,竟然不畏庐陵王的手下寻仇,依然在城中自由出没。姜秋华拾起那纸团,展在手中,只见上面写着两行细如蚊蝇的小字,“三更往南城于死囚队中混出”。姜秋华心中一喜,知道是那人指点逃亡之径,又对着他的方向作了一揖,心道:“这人果然侠义,日后若能遇到,倒要好生交交这个朋友。”
那纸上的话虽不甚明了,但想来必是逃亡之路。姜秋华也不费心思量,只管到后面打坐,养精蓄锐,等着夜晚三更到来。
“当,当,当!”外面已是鼓打三更。姜秋华早已收拾停当,长剑别在腰间。潜踪匿行,就如同一只狸猫般的从院内潜出,四周早已寂然无声。但他却知暗流涌动之下,埋伏着无数凶险,加着千百倍的小心在意,向南城潜去。
他虽是初来南昌,但前两日与公孙常曾在城内逛了许久,对地形多少有些熟悉,南城甚是荒凉,是府衙监牢所在之地。历来屯有重兵把守,他小心藏匿,不片刻到了南城,见监牢前面一大片空地之上,果然停着一辆囚车,两个狱卒正在忙碌,却不见人多,亦不点灯火,颇有几分暗中行事的味道。
他心中不禁暗自诧异,心想若要运送囚犯出城,何不白天光明正大的行事,却在半夜里干这等偷偷摸摸的勾当。见那几个狱卒都身无武功,胆子渐渐大些,潜近了数丈,留神听他们说些什么。
只听其中一个狱卒嘟嚷着:“咱们老爷也真是的,好端端大白天封什么城,险些将这件大事耽误了。”
旁边有个老狱卒“嘘”了一声,“你懂什么,我听说这是王爷行辕下来的手令,咱们老爷也不得不听的。好在现在风声歇了些,趁着今天,赶紧将这事办了,省得明天又是麻烦。知府的手令带上了没?”
那狱卒“嗯”了一声,老狱卒便说:“去将黄大爷请出来罢。”
年轻狱卒答应了,转去牢里,姜秋华心中诧异,不知他们说些什么,但却晓得今晚能否出城在此一举,连忙悄声跟在他后面。
那年轻狱卒进到牢里,从一间单人牢房提出一个人来。姜秋华一看这人哪像囚犯,虽在狱中,仍是穿着锦罗绸缎,面上也泛着红光,倒是在吃馆子享福来了。那年轻狱卒说道:“黄大爷,在狱中呆了这些天,小的没侍候好您,不知还住得惯不惯。今天咱们到外面,把人调换了,以后您就回家享清福去吧。”
那胖子“嘿”了一声,说道:“王二啊,你们这帮小子还真行,回去赏银亏待不了你们。”
那叫王二的嘿嘿笑着,“哪儿啊,都是替大爷们跑腿儿办差的。黄大爷别多说了,赶紧走吧。最近城中戒严,要办点事儿可难,万一耽搁了,就走不成了。”
那黄大爷这才有些惊慌,连忙随着他快步而出。姜秋华虽不知他们在搞什么名堂,但知道机不可失,忙隐在王二身前拐角处咳嗽了一声,装出那老年狱卒的嗓子道:“王二,过来一趟。”
王二不知出了何事,返身对那胖子说了句“您先稍待”,快步走到拐角处,低声说道:“什么事?”
他边说着边抬头,看见竟然是姜秋华,张大了嘴巴,刚要惊叫,姜秋华哪容他有说话的工夫儿,一指已点中了他穴道。王二一声没吭,栽倒在地。姜秋华扯下他身上衣服与自己换了,好在身量差不太多,虽然闻起来有一股秽味,但也只得忍了。这些事均在转眼之间办好,随即转身而出,含糊应了一声,说道:“黄大爷,咱们走吧。”
那黄大爷不知出了何事,嗯了一声,跟着姜秋华出来。到了广场上,那老狱卒早等的不耐烦了,斥道:“怎么去这么久?”
姜秋华不敢说话,但说多错多,只含糊的点了点头,好在那老狱卒也无心跟他纠缠,将黄大爷请上囚车,说道:“走罢!”当先跃上车头。
姜秋华本不知道去哪里,见他招呼自己,心中暗喜,故意装出不会武功的模样,爬了上去,那老狱卒一挥鞭子,便赶着囚车而去。
这囚车竟是一路不停,直奔城门。姜秋华目光敏锐,远远望见城门除了守城的兵丁,另有几个黑衣汉子,四下巡视,心知是焦渺手下,心中忐忑起来。那老狱卒却毫不在乎,临近了城门,有人喝道:“什么人半夜出城?”
老狱卒说了声,“知府大牢派人公干!”守城的兵士笑了起来,“我当是谁呢,原来是郭老七啊。深更半夜的干什么来?”
郭老七也笑道:“知府大人吩咐的,咱们做小的哪敢多嘴,上面吩咐下来,让我和王二出这趟差。囚车里面是死人,知府大人让半夜拉出去埋了的,兄弟行个方便,明天我请你喝茶。”
那兵士会意的一笑,便要开门。有个黑衣人冷冷的道:“大半夜运什么尸?”猛地伸手拦住,随即向囚车里一抓,正抓着那黄大爷的手腕,黄大爷当即惨嚎了一声。黑衣人喝道:“不是死人,什么人,滚出来!”
姜秋华心中顿时登登跳得打鼓,却见守城的兵士附在黑衣人耳边说了几句,那黑衣人面色稍缓,抓过黄大爷来看了看面容,又按了一下他的腕脉,说道:“果然不会武功,放行罢!”
郭老七哎了一声,“多谢诸位爷了!”挥起鞭子,将囚车赶出城来。姜秋华心中大安,没想到轻轻巧巧便混出了城,心中却是糊涂不已,不明白怎得如此轻巧,更不知道自己坐的这辆囚车是派作何用的。
其实姜秋华有所不知,这本是掌管南昌大狱的武官所办的一趟肮脏事。那姓黄的大爷是当地的一霸,因为强抢民女,逼奸不遂,将其杀死,犯了民愤,知府将其关入大牢,判了死罪,单等刑部行文便要行刑。掌牢的武官收了黄家的好处,要来个偷天换日,将姓黄的转出牢房,另在外面找一个乞丐顶替,到行刑之日,将那乞丐推了上法场,保这姓黄的一条命。这事起先也和守城的打过招呼,送了好处,是以他一见便予放行。本来定的是今天白天在城外换人,没想到白天全城戒严搜捕,只得晚上来办这事。倒巧让姜秋华捡了个便宜,顺顺当当出得城来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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